那天回去之後, 我都有按照daniel 的意願, 試圖淡出那夜總會,
初時說是家中有事, 之後說去旅行, linda 隔天就打來催我回去, 煩死人了。
之後乾脆打心一橫, 說我病了, 她又追問是甚麼病,
我說下面那個位置長了紅疹, 又痕又痛的。
誰叫那地方太高級了, 有病的小姐, 傳了出去怎行, 她連我是甚麼病都沒問清楚,
只叫我好好休息, 便匆匆掛線, 沒有再打來了。
人情冷暖....
我慶幸那只是個謊話。
我把事情告訴了陳伯, 他第二天就說到了"以前妻子" 那家餅店,
讓我去那邊做著看看, 別懶散下來, 再慢慢等待機會。
他真的很像我爺爺。
店主夫婦也異常的友善, 待我很好, 教我很多東西, 由做麵包到做生意的事都有,
天未光就要去準備, 挺辛苦, 但很充實,
陳伯就在我對面擺檔, 像個大家庭一樣, 我還逗他, 說現在有兩個美人為你送蛋撻了,
快樂不快樂呢。
唯一欠的, 就是daniel。他好幾個星期沒找我了。
這天傍晚, 卻給我發了個短訊:
"明天下午在家等我, 我帶你見一個人。 - daniel"
第二天, 我便告了假等他。
他的車來到, 我上去剛坐下, 他說: "不好意思啊, 最近挺忙,
但仍然很想你。你想見的人, 我終於找到了。"
我問他是甚麼人, 他說是一位催眠師, 在他的商圈裡問了很多人才問到的。
"啊, 還有東西要給你。" 他說著, 把一個保鮮袋丟到我腿上, 裡面又濕又冷, 長滿青苔。
"哇!!! " 我大叫起來, "你還可以更嘔心一點嗎?"
我看真一點, 裡面是一個破舊的女裝錢包。
"那些是海藻罷了。" 他說。
"海藻?"
"你那天在海灘上, 不是一直說覺得石縫裡有關於你的東西嗎?
那位朋友, 我也聯絡上了, 我跟他一同下去, 發現了這個,
除此之外, 那地方就只有小石, 好像還有一個不知道是手機還是手機殼的東西,
太爛了, 撿不回來, 只有拍了一張照片在我電話內, 一會你可以看看。"
我是挺感動的, 還在想daniel 那麼久不聯絡我,
原來這期間他做了那麼多事, 都是我想要的, 也佩服他的神通廣大。
只是這袋東西實在太嘔心了, 怕弄髒他的車, 有機會再打開來看。
"daniel, 多謝你啊, 我說說的東西, 你居然都辦妥了..."
他沒說甚麼話, 只捉住我的手。
車子來到一棟舊式商業大廈前面, 他找位置停好車,
帶我上了其中一個單位, 裡面黑沉沉的, 佈置很特別。
一個中年婦人過來對他說: "你就是daniel 嗎?"
"是。這位是nicole, 跟我一起來的。"
"兩位好, 我叫lily , 過來坐吧。" 她說。
daniel 跟她交待了一遍, lily 說的都是跟陳伯差不多的話,
她帶我們到了梳化椅上躺好, 點了個香蕉, 跟我們說:
"嗯, 我必須再一次交待啊, 你們想看的事, 我是可以幫你們達成的,
可是我跟你們都沒有那個緣份, 只知道你們之間是有的,
也許可以看到彼此過去的事, 但我就看不到你們所看到的。
待會你們都會覺得很累, 很想睡覺, 儘管睡吧, 夢中見到的就是你們前生的景像。
關於你們見到的事, 我就沒有辦法替你們去解答了。
準備好沒有?"
我跟daniel 都點點頭。
lily 又說: "那好吧, 我們開始了。三十分鐘之後再弄醒你們。
然後她念了一堆我聽不懂的東西, 眼皮很重, 很睏, 我就睡著了。
我看到...
我看到一個女孩跟一個男孩在一起。
我看到女孩戴著廚房手套, 捧著一個大湯碗, 端到男人面前,
戰戰兢兢地看著男人喝湯, "味道好嗎? 會不會太咸? 太淡?"
男人說: "真的是第一次煮嗎? 很好味啊!"
女孩看到男人對他笑, 她很雀躍, 那表情甜得無法形容。
我又看到女孩 脫下自己的衣服: "主人, 小奴今天該受訓了, 開始吧... "
然後自己伏在床上, 接受男人的鞭打, 挺好身軀配合他,
不時轉過頭來, 是很痛楚的模樣, 但又很陶醉的表情,
事後跟男人很激烈地做愛。
我看到女孩一個人在客廳來回踱步, 等待男人回來,
大門一打開, 女孩像寵物一樣衝過去撲向男人, "主人回來啦? 小奴想你..."
然後替男人脫下外套, 沖茶, 為他按摩, 伏在他衣邊, 很享受的樣子。
我看見他們瑟縮在客廳的角落,
女孩對男人說: "不, 你是孩子的爸爸, 爸爸不可以這樣, 你還是應該到lily 身邊..."
"stella 原是拉丁文, 就是星星的意思... 小奴會像星星一樣, 在天上看著你"
我看到女孩爬到一塊大石頭上, 就是跟daniel 到過那地方,
她把錢包和電話扔到石縫裡, 口中念念有詞, 我聽到她說:
"小奴很快要化作天上的一顆星星, 守護著simon, 我的主人, 和屬於他的孩子..."
"simon, 我永遠愛著你, 非你不嫁, 非你... 誰都不嫁..."
然後躺在石頭上, 哭著, 到閉上眼睛...
半小時了, 我醒過來,
"stella, simon, 小奴, 主人....."
daniel 也醒了, 我們離開那地方。
"你剛才可有看到甚麼?" 我問daniel。
"嗯.... 是真的話, 我們這個上輩子, 還真另類的... " 他說。
"我... 我看到, 上輩子的我, 很喜歡性虐啊, 我會自己拿籐條去請你鞭打我..."
"我也看到, 我們玩了很多很出位的遊戲, 我們在其他人前做愛,
還交換配偶... " daniel 說。
"我看到, 你成了一個叫lily 的女子, 她孩子的爸爸, 叫你去找她。"
"我看到那次換伴的遊戲之中, 就好像有一個叫lily 的女子。"
"等等!!! 方才開門那個女人, 她自稱叫甚麼?!" 我叫道。
"別亂想啦, 那麼普通的名字, 我大學時期就認識了三個叫lily, 那又怎樣?"
"不同年紀嘛...."
"那你知人家多大嗎?"
"嗯... 又是, " 我想了想, "算了, 繼續吧, 還有甚麼?"
"我上輩子原來叫simon"
"對啊, 我叫stella, 但我在你面前, 常自稱為小奴, 把你叫作主人...
還有, 我真的是死在那塊石上的, 是自殺, 臨死之前, 是我把錢包和電話扔到石縫。"
"啊... 所以每次我們經過, 你總覺得下面有屬於你的東西!"
我們回到daniel 的車上。
"唔..."
"怎麼了?" daniel 問。
"我忽然覺得很奇妙, 又有點可怕..."
"為甚麼?"
"不知怎樣說啊, 世事的巧合, 有點恐怖... " 我說著, 同時看著保鮮袋入面的錢包。
"你不打開看看嗎?"
"待會吧, 弄髒你的車就不好.." 我說。
"怕甚麼, 髒了可以抹啊! "
"那好吧..." 我打開保鮮袋, 拿出了錢包, 被海水沖打了幾年, 紙張的東西幾乎都化了,
就只有一張過了膠的身分證, 尚算完好。"
"stella chiu, 1983 年, 都四十多年前了。這果然就是前生的我?"
daniel 接過, "嗯, 上輩子開始已經挺漂亮啊... simon 應該也不差,
不然stella 如何看得上他?"
"你就正經一點吧, 這東西看了, 如何處置?" 我問。
"留著吧, 反正是你的, 前生的你也算是你啊。" daniel 說。
"不好吧, 感覺很怪... "
"不然怎樣? 燒掉它? stella 就是你, 你就是stella, 燒給自己麼?"
"交給警察如何?" 我問。
"警察拿了沒用, 不也就是銷毀嗎?"
"嗯.... 我想, 放回去石灘吧, 我會安心一點。"
"好啦好啦, 都聽你的。"
至少, 現在可以說是真相大白了。
我跟daniel 前生就是愛得要生要死的一對, 才令今世的我們一見鍾情,
海灘, 夜空, 星星, 就是命運的提示。
但解開的只有一些疑團, 沒有解決的仍是問題,
stella, simon 愛得再真再深, 坦白說, 今天的nicole 和daniel 就算相愛,
處境不同了, 都不會是前生一模一樣那種感覺。
他們不能走在一起, 與我們不知可不可能走在一起, 問題的根源很不一樣,
好奇心是滿足了, 可是對當下的頭痛, 一點都沒有減輕。
每次見到daniel, 跟他外出, 我都很自然地摟著他, 他吻我, 我從不退縮,
獨處的事候, 我家, 他家, 也多次按捺不住互相觸碰, 有幾次還是我主動跟他做起愛來。
但每次說到我們的關係, 我不是拖延, 說我還需要時間, 就是顧左右而言他, 不敢承認,
在人前, 也只稱呼daniel 為我的好朋友。
要是我這副身軀是個男的, 我早成了人們口中的賤男了,
daniel 沒有埋怨我甚麼, 但這樣我反而更內疚。
我是不是該暫時離開一下, 想清楚以後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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