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後, 一切又回復正常, 我又重回我的工作崗位, 強迫自己笑面迎人。
陪著一班話不投機的老頭, 聲色犬馬。
每個星期都總有一兩日, 不得不脫下衣裳, 給那些人佔有。
以前, 當他們完事之後, 我只有疼痛, 然後麻木。
如今, 除此之外, 我還多了一份罪疚感。賞錢依然很豐厚, 但我完全沒有想去花它的意慾。
我還多了一個習慣, 就是每隔三兩分鐘, 必須看看電話,
每天睡醒, 每次洗完澡, 甚至到後門丟垃圾回來,
我都一定衝向電話, 看看有沒有未接來電或者未讀訊息,
我所盼望的, 就是daniel。只要有他的名字, 我都一定秒回。
"陳伯! 小怡來看你啦! 給你買了點水果和參片,
天天坐在路上吸塵, 記得多喝一點啊! "
陳伯是我以前的一個舊鄰居, 無兒無女, 在街頭給人算命,
我就當他是我爺爺一樣, 閒來無事, 就到廟街看他。
"喔~~ 呵呵, 小怡又來啦? 快坐! 最近怎樣?"
"可以怎樣? 不又是一般般... 過得去啦, " 我說。
"嗯... 好吧, 你先到處走走! 我把檔子關了來找你, 陳伯帶你吃點好的! "
"甚麼? 今天不做生意了? 還早呀。" 我說。
"不做了不做了, 有更好的事情消磨時間, 如你所說, 這是在吸塵嘛! "
陳伯將檔子關好, 跟我到了咖啡廳。
"唉, 我說你呀, 小怡... 就是那麼愛吃甜品! 附近好吃的東西多的是呀! "
"嘻~~ 女孩都是這樣嘛! " 我又吃了兩口雪糕, 喃喃自語的: "何況..... 苦中一點甜....."
"甚麼??" 陳伯道。
"沒事啦.."
"嗯..... 你嘛....... 別介意我這個囉嗦老頭啦, 你還在做那個? "
"唔... "
"何苦呢? 這麼漂亮的一個女孩, 好好的談戀愛, 想疼你的人多的是! " 他喝了口茶, 繼續說,
"要不是我年輕五六十年呀, 我肯定當你是公主般呵護! "
"哈哈哈哈~ 是嗎? "
"嗯... 陳伯, 其實呢, 我確實是有點事, 搞不清楚... " 我隔了一會, 問道。
"噢? 甚麼事? 說來聽聽? "
"你呢, 可有聽過, 有時候有些人, 天生下來就對某些人和事, 好像特別親切? "
"呀... 我不明白。"
"比如說吧, 你會對某些景象特別鍾情, 你會不知為何, 在腦海之中,
可以勾畫出一個你從未到過的地方, 會有少少偏差吧, 不過很像...
又比如, 有些人, 你第一眼看他, 就會很親切, 總覺得好像是認識的。"
"人這東西嘛, 有時天性就是喜歡, 不能解釋的, 也有時是緣份的註定, 嗯...
不過呢, 又如何將你剛才兩件事的形容加起來, 我想我應該知道你想說甚麼。"
他又喝喝茶, 抹抹嘴, "你形容的, 叫做前世今生。"
"呀? 甚麼??"
"人死後嘛, 輪迴投胎, 你不信也有聽過了吧? 我們有個說法呢,
就是投胎之前, 人都會先喝下一碗孟婆湯, 洗掉前生的記憶,
投胎之後不論變了甚麼, 都不會想起前一生的事。比如說, 陳伯今天跟你坐著說話,
明天我要是死了, 再投胎做了另一個人, 你仍然坐在這裡, 我走過,
我是不會對你有任何印象的, 就像我們跟鄰座的客人一樣, 完全是陌生人。"
"噢..... "
"可是呢, 這孟婆湯也有不靈光的時候啊! 有些人喝了, 記憶是忘了大半,
卻仍然殘留著少許, 偶到一些人和事, 就會勾起, 會看到一些之前的畫面...
尤其, 是如果兩個前生相識的人又重遇了, 又如果他們前生的緣份未盡, 那會更加明顯。"
"噢....."
"怎麼小怡你今天老是噢.... 這樣? "
"我呀..... 我不懂啊, 我想起一些你剛才說的事... "
"是嗎? 是甚麼事? "
"我說出來, 陳伯不要笑我呀.... "
"哎呀說吧說吧, 這些事我一天不知聽多少遍! 不笑你的! 說吧! "
"嗯, 你記得小時候的我, 就愛畫畫嗎, 每三兩天就在你家畫得到處都是....
現在有空時我都仍然有的, 可最近畫來畫去, 總是畫著一個沙灘,
同一個地方, 同一個角度, 同一個女孩在那裡看海...
最近呢, 我在工作的地方交了個朋友, 那天他帶我出去玩, 晚上到了海邊,
那竟然是我畫中一模一樣的沙灘! 不會錯的! 我可真是從來未去過那兒,
那地方根本就很少人知, 是他住在附近才發掘到那個地方的...
還有啊, 這個朋友嘛, 是第一次來我們店裡的, 但我第一眼看他硬是覺得這個人很眼熟,
很親切, 很想靠近... 我可是之前從未接觸過他, 我認識的人很少, 不會錯...
跟他去玩的那天晚上, 我是在他那裡過了一晚, 做了一個很怪的夢,
挺傷感的, 怎料我醒來之後跟他聊天, 他也是發了一個很接近的夢,
接近得跟本就是同一個故事的延續一樣... "
"唔...." 陳伯想了想, "我想我懂你的意思了。你那個朋友, 是男的嗎? " 他問。
"對喔, 很奇怪的一個人, 別的人進來, 不是買醉就是找小姐,
他來到我們店, 像來找知音似的。初時我還取笑他, 但一看到他本人,
就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 很親切。我不是說他談吐行為, 是他給人的感覺。"
"小怡, 你喜歡他?" 陳伯笑笑的問。
"甚麼呀!!! 陳伯你又笑人!!"
"呵呵~ 你別想瞞我了, 這小丫頭, 動一動髮尾陳伯都能看穿你在盤算甚麼! "
"你還要說嗎....!"
"哼哼~~ 好啦好啦, 那麼言歸正傳吧。嗯, 就憑你的形容, 我不能確認甚麼,
雖然呢, 經驗判斷, 是有一定的可能... "
我急了, "哎呀!! 又不確定又可能又判斷, 你究竟說甚麼啊... "
"你可會有你那位朋友的時辰八字? " 他問。
"這呀, 我沒有。"
"這樣吧, 你找個機會, 帶他來, 陳伯給你看看! "
"真的嗎? "
"嗯, 不過啊, 人家願意才行呀, 你知道, 有些人就是抗拒。 "
"噢...." 他又一盤冷水撥過來。
"呵呵~~ 你看你! 小丫頭失望了, 不是動了情才怪! "
"咦呀~~~~~!!!!" 我裝出發脾氣的樣子。
"好啦好啦, 你朋友的我未看, 你的陳伯倒是知道! 你嘛, 還有可能有一段感情的,
只是會有點波折, 不比上一段輕。最終結局會是如何, 怎麼說呢....
嗯... 就是看你自己, 能不能看開吧! " 陳伯語重心長的說。
"呀? "
"唉, 我是說, 比如人呢, 做一件事往往可以有很多結果的可能, 至於那一個結果會出現,
都在於做事那個人, 他的一念之差。陳伯就只能告訴你這麼多啦! 小丫頭, 好自為之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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